煮字jun

煮字为药,服一剂可好

山海亦可平(八)

18

 

其实认真说起来,有好多值得读取的回忆,比如焉栩嘉离开训练营的时候扑闪着大眼睛凑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磊面前,笑得春暖花开,

 

“磊磊,第一次见你哭哎,来,嘉哥抱抱你。磊磊,记得来看我啊,给我带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香薰机。现在我没它睡不着,你要负责。”

 

“好”赵磊顶着红肿的眼睛伸手揉了揉眼前的人的头发,毛茸茸的。

 

焉栩嘉直起身子笑眯眯地对着众人说,“磊哥交给你们了,不许欺负他,否则爆你们的丑照。”

 

惹得一群哥哥作势要去抢他的手机,笑声朗朗。

 

嘉嘉该是那种最完满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会笑会闹会哭会撒娇,他看着赵磊想,没关系啊,你不会表达情绪就我来替你说,你不找我那我就去找你。

 

我们互补啊,多好。

 

 

 

比如宾俊杰拖着大行李箱小行李箱一脸沉痛地说,“你们继续改造吧,哥们先重返人间了。”换来一通乱拳。

 

 

 

比如宾宾轻轻拍了拍陈泽希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别伤害他,也别苦了你。”

 

 

 

19

 

送走队友,少年们挤在一起往回走,背影孤单又寂寥,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已经快要数不清送走多少兄弟了,疲倦开始慢慢爬上每个人的肌肤,一寸一寸,不肯放过谁。

 

 陈泽希照例在卫生间进行今日的抽烟大计顺带思索一下宾俊杰的最后嘱托。好友当时也是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别熬得太苦。

 

为什么你们tm的都觉得我苦呢,哪儿苦,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同吃同睡同出同入。再努力一点,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陪他多熬几期。有什么苦的。

 

不就是不能说爱不能拥抱不能亲吻么,老子就把他当弟弟疼。陈泽希想着想着狠狠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他不想再去回忆小孩那个颤抖着的拥抱,也不想再去回忆小孩在他耳边的呜咽声。

 

他开始怕自己撑不住,爱啊,可是不敢说。

 

爱情呐,就是患得患失。

 

 

 

等他带着一身烟味回到宿舍的时候,夏之光应该是刚刚洗好澡,头发上的水还没有擦干,水珠一颗颗流到脖颈和锁骨上,刘海有点长了,软趴趴的服帖在额头上,微微遮住了眼睛,看上去异常乖巧。

 

陈泽希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操,宾俊杰,你错了,我不会苦死,我会被tm的憋死。

 

“泽希”,夏之光早就接受了陈泽希每晚一根烟的设定,没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准备往被子里钻。

 

小孩心情不好,都是战场上冲锋陷阵却被人利用的棋子,场场生离经受下来,亲手送走一个又一个兄弟,该习惯麻木了,却还是忍住不的痛。

 

“光光,头发擦干再睡,容易生病。”

 

夏之光呆愣愣坐在那儿,全身上下散发着三个字,懒得动。

 

陈泽希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一条大毛巾,坐在了夏之光床上。

 

一年前,不,不用一年,一个月前的陈泽希如果见到现在的自己,一定会幸灾乐祸地送上一句活该。

 

饶你是把妹达人撩妹高手,招蜂引蝶惯了,还不是栽在个小奶娃手里。

 

 

 

喜欢上一个人,满心里溢着的都是温柔,可惜照顾人的经验不足,手艺不精,擦着擦着就把小孩的头一并包了进去。

 

夏之光手舞足蹈的从大毛巾里挣脱出来,翻个身就去打后面的始作俑者。

 

“泽希,你是不是要憋死我。”

 

陈泽希笑哈哈的躲,冷不防被小孩扑倒,呼出的气息喷在脖子上,暖暖的,又酥酥麻麻。

 

那晚他们睡在一起,月亮躲在窗子后面,偷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光光,你今天有认真听boss团讲之后的赛制么?”

 

夏之光摇头,表示光顾着哭和看你了,谁顾得上听上面的人讲了什么。

 

“下两期会有dance battle.”

 

“那我们一起上啊,绝对炸” 小孩一聊起本行立马来了精神,翻身爬起来目光灼灼盯着陈泽希。

 

“泽希,咱们想一个特帅的ending pose.”

 

“还有还有,咱们可以跑到凡凡他们休息室跳,挑衅啊,多帅,太燃了.”陈泽希笑着看着一会一个想法的夏之光,认真觉得小孩的眼睛里藏着星星。

 

聊累了的夏之光很快就睡着了,倒是陈泽希支着手臂看着小孩的睡颜,睫毛弯弯,因为最近休息不好额头上爆出来一颗颗小豆豆,嘴唇是粉红色,微微张着。

 

愣愣的不知道看了多久,一个没忍住,在额头上烙下了一个吻,轻轻的。

 

小孩大概觉得痒,轻轻动了两下。

 

陈泽希立马翻身躺下,心脏扑通扑通如同鼓擂,觉得自己真是大写的怂。

 

这个世界该有那么一个美好的时刻,心有所属却又心怀忐忑。

 

我爱你啊

 

我不敢说

 

 

 

夏之光紧闭的眼睛在黑暗中轻轻颤了两下,嘴角有了微小的幅度,小孩旋即又翻了个身,手脚都搭在陈泽希身上,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小毛狗身后的尾巴翘啊翘,快指到天上去了。

 

月光敞敞亮亮地洒在两个挤作一团的人身上。

 

 

 

20

 

日子向前走啊走,他们搬进了五人间,组合开始有了雏形。说不紧张是骗人,此时是微妙阶段,一旦背负着团体的名头,谁不比谁更斗志昂扬。

 

哦,你问宿舍日常是不是也像舞台上那样剑拔弩张?大概吧,反正挺,鸡飞狗跳的。

 

陈泽希身上挂着夏之光颠回宿舍的时候,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妙的味道。接着就被桌子上一个巨大的黑色砂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是个啥?”加拿大海归表示非常好奇。

 

夏之光绕着它转了两圈,莫名觉得嘴里苦,这分明就是奶奶常用来给自己熬中药的那种罐子!

 

星海双花不知道从哪里忽悠来一个巨大的药罐子,还忽悠着管事姐姐熬了不知名的粘稠状黑色物体,郭子凡凑近看了看,撒丫子准备跑。被谷嘉诚拎着衣领揪了回来。

 

彭楚粤抱着一碟碗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伍嘉成举着大勺子跟在后面念啊念,

 

“我跟你们说,这个,这个可顶事了,以前我和小粤在学校的时候,考试啊,比赛啊还有什么重要表演之类的,都喝这个,别看闻起来不怎么样,喝起来好像也不怎么样,但是真的有用,对嗓子特别好,哎,沐沐去输液了,要不要给他留,还有澍,哎,还是算了,不知道他们吃的药跟这个冲不冲突,还是不要喝了。剩下的都得喝啊,郭子凡,你给我咽下去,含在嘴里更难受。光光你别看陈泽希了,他不会替你喝的,赶紧。”

 

围在桌边的一众少年表情扭曲的往嘴里灌汤药,彭楚粤看着手里剩下的最后一个空碗吼了起来,

 

“谁没喝,还有谁,赶紧出来,谁啊啊啊啊啊,光光,是不是你?!”

 

大家伙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伍嘉成在一旁笑得没了形状。

 

肖战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表情狰狞,“彭楚粤,你给我闭嘴。就你还没喝!”

 

“粤粤是不是有点傻。”小孩莫名开始担心红队的智商。

 

不是有点,好吗。

 

 

 

21

 

每天的日常还是排练排练加排练,本来对dance battle充满期待的夏之光听了编舞老师描述最后一个ending动作之后,开始打蔫。开玩笑,学过跳舞的都知道,舞台上一旦出现什么差错,宁愿往前倒毁容也不能往后躺,是真的要出人命的。

 

心里别别扭扭的,动作自然也就别别扭扭,不是倒立的时候踢歪了,就是腿都架在了陈泽希脖子上了,却始终不肯发力。

 

几次重复之后,舞蹈老师已经到了发火的边缘。陈泽希比了个暂停的姿势说我们能不能先休息,我和光光聊聊。

 

拉着小孩坐到了角落里,陈泽希倒是没先说话,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夏之光先开得口,“泽希,我不敢,太危险了。”

 

“恩”

 

“万一我不稳,伤了你怎么办。要不,咱俩换换吧,我来倒。”

 

陈泽希被逗笑了,说你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撑得住我。

 

看着小孩撅起的嘴,立马收敛了笑意,认认真真地问,

 

“光哥,是不是换一下,你就不怕了。”

 

“恩”,点头啊点头

 

“为什么?”

 

“你会保护我啊。”

 

陈泽希笑了,夏之光还是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全身心的信任一股脑都给了你,毫无保留。

 

“我也不怕,夏之光,我相信你,你也会保护我。”说着,陈泽希伸出一个拳头,“我们试试看。”

 


 

那个动作对两个专业人士来说,说难不难,最需要的是两个人无间的默契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夏之光后来在做的时候好像忘记了自己之前有多害怕,满心满脑只想着,不能把陈泽希摔了,我要保护他。

 

 

 

他不再只是弟弟,而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年少时候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啊,那个夜晚,他们并肩而立,笑容嚣张,仿佛世界都在手中。

 


 

倒下去的时候,陈泽希感受到夏之光稳稳托在他脑后的双手,掌声雷动,他不在乎,有你在侧,才是天地芳华。

 

夏之光,我什么都能给你,包括我的命。

 


 

那晚比赛结束,小孩是真开心,真的开心,他躺在床上默默许愿,让我和泽希就这么一直跳下去吧,跳一辈子,一辈子。

 

等我们鹤发鸡皮,就相互搀扶着去跳广场舞,一定也是最拉风的老爷爷。

 


 

那一期没有人淘汰,他们都还在。

 

难得清闲惬意的日子,哪怕只有一个晚上,可惜只有一个晚上。

 

 

 

少年们挤在一起打打闹闹分苹果,彭楚粤噘着嘴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橙子,赛场上壁垒分明的他们,私下聚在一起都是笑意吟吟,把旅途妆点地灿烂无比。

 

 

22

 终究,还是要比赛了。

孤独地失去伙伴,谁比谁更坚强倔强。

 

那个惯常笑啊闹啊的彭楚粤,此时眼神坚定,他说,我们初衷不变,像我们五人成军时的那样,百般磨难,不羁不屈。

 

他们已经被比赛磨练出了傲骨。

 

其实人们都怀念年少时候的感情,是因为青涩,不懂修饰,才格外美好。

 


 

夏之光微微闭上眼睛,开始等待那个宣判一样的声音,他已经做好了自己要离开的准备。

 

每个人,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暂时雪藏的是,陈泽希”

 

他听过这个名字那么多次,叫过这个名字那么多次,却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恨透了听到这三个字。

 

肖战转过身抱住他说,光光别哭。

 

夏之光茫然地看着前方,想说我没哭啊,我没想哭的。耳朵里面嗡嗡嗡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世界好像只剩下了黑白两色,唯一看得到光彩的只有不远处的陈泽希。可是泽希的嘴一张一张,他在说什么,听不到。

 

小孩下意识地挣脱了肖战,扑到了陈泽希背上。好像那个陈泽希私自离开训练营的夜晚,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我找不到他。

 

如果他走了,又不再肯回来,我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夏之光从背后搂住陈泽希,脸紧紧地贴在他背上,整个人都被熟悉的气息笼罩,再也不想忍耐的瞬间崩溃,越哭越大声。

 

那不是成年人克制的冷静的默默流泪,是孩童失去了最心爱之人的嚎啕大哭。

 

好像刚刚找到依靠的小狼崽,一夜之间伙伴却悉数离散。

 

再也没有谁能拉开他。

 

如同失去了全世界的小狼再也不肯放手,任凭身边朝夕相处的兄弟再怎么哄劝,也不肯放手。

 

他死死抱住陈泽希,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他想,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陈泽希,只要他,只要他。

 

 

 

陈泽希身上挂着夏之光,面无表情地说完了临别宣言。小孩挂在背后,沉甸甸的,他感受到小孩越收越紧的手臂,听到他哭到上不来气委屈的呜咽。

 

他想,活到二十多岁,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如刀绞。

 可他不敢劝,也不敢回头抱住他,他们不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把深埋于心的感情赤裸裸剖析给世人看。

廖一梅写,所有的爱情都是悲哀的,可尽管悲哀,那依然是我们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

 

 

 

陈泽希就站在那儿,不回头,也不肯劝。

 

他想,夏之光,人生那么长,我们不可能把想要的东西悉数收入怀中,我不敢承诺永远都不再让你哭,却是认真希望你每次流泪,我都陪在你身边。

 

人生再长毕竟有涯,不能爱,能陪伴也是好的。

 


 

PS:愿所有的少年 不负初心 付出的一切也不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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